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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走私任重而道远(上)

文/王桦
1998-08-31 来源:生活时报  我有话说

7月13日至15日,北京京西宾馆召开了全国反走私工作会议。这是自1993年以来,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一次反走私工作会议,江泽民主席、朱矪基总理亲临会议作了重要指示,参加会议者均是各省省长及海关、公安、军队、武警、法院、检察院等执法单位的最高行政首长。多年来一场力度极大的全国范围反走私斗争就此拉开了序幕。仅仅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军队、公安、武警、法院、检察院及一些外贸经济管理部门纷纷根据本部实际制订出反走私的一系列措施。一时间,反走私成为全国的热门话题。

走私经历的三个阶段

走私,是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国的一种经济犯罪现象,现阶段我国存在的走私活动主要是以逃避国家的进出口管理及逃避国家税收获取暴利为目的。

80年代以来,国门洞开,进出口贸易额激增,走私活动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表现出不同的特点,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80年代初期,东南沿海地区一度走私泛滥,当时走私的主体主要是个人和家庭。走私物品主要是电子手表、布料、香烟和家用电器等生活用品。走私的手法主要是用渔船在海上偷运和旅客随身携带。

80年代中期开始,走私主体由个人、家庭逐步向集体、三资甚至全民企事业单位等法人走私发展。走私物品除了大量的香烟、家用电器、汽车、摩托车等生活消费品外,逐渐向化工原料、纺织原料、钢材、塑料粒等涉及国计民生的生产性原材料发展。走私的手法除了海上偷运和旅客随身携带之外,逐渐发展到利用商业瞒骗手段通过货运渠道进行走私。

进入90年代,法人走私越来越突出,比例逐年攀升,近年来以企事业单位为走私主体的法人走私案件增长迅猛,其案值已占查获走私案值的80%以上。正是由于法人参与走私,甚至是一些地方党政机关、军队、武警以及其他一些执法单位的下属公司、挂靠公司从事走私活动,才使大规模的走私拥有了雄厚的资本,才使得走私物品中生产性原材料所占比例不断增长,1997年已达到查获案值的77%。而且随着国内市场需求的变化和国内外市场差价的变化,重点走私物品品种也在不断发生变化。90年代中期,原白糖走私曾一度猖獗,后经有力打击遏制了原白糖走私的势头,成效显著。但某些商品的走私却是屡禁不止。除了香烟、汽车、化工原料、纺织原料、钢材等“老牌”重点走私物品外,1997年以来,成品油、食用油走私也急剧增长,1998年以来,移动通讯设备及配件走私在查获的重点走私商品中案值跃居首位。走私手法进一步向集团化、专业化、智能化发展。

大海:走私者的黄金水道

走私,无论是用木船还是发展到用大马力的铁壳船甚至是万吨巨轮的年代,无论是走私电子表、尼龙布等生活消费品还是发展到走私汽车、生产性原材料的年代,通过大海的走私活动一直就没有停歇过。茫茫大海,一直是走私与反走私较量的主战场之一。

80年代初,海上走私主要是用吨位小、速度慢的木壳渔船,以后逐步发展到用高速摩托快艇,大马力铁壳船或雇佣中外籍货轮。

进入90年代,海上走私愈演愈烈,1994年以来,走私分子为了对付海关等执法部门的查缉,设计制造各种铁壳船进行走私活动。铁壳船吨位大,马力足,船体坚固,有的还在四周布满铁蒺藜,有的拉上电网,有的船体呈橄榄形,使得海关缉私艇即使追上走私船也很难进行“跳帮”(从我缉私艇跳上走私船的一个难度很大的技术动作,稍一闪失落入海里,就可能被两船挤撞成肉饼)。近两年,由于国际市场油价暴跌,刺激了成品油走私,而成品油走私多是通过海上油轮走私。

下面是破获的系列海上走私大案中的两起:

将计就计反侦察———1996年11月,杭州海关“813”缉私艇启锚出航执行任务,在岸边监视海关缉私艇的暗探立刻发出信号,走私船立即逃离原接货地点。杭州海关将计就计,调动另一艘设伏在另一地的缉私艇进入伏击点海域,“813”艇则返回缉私基地以迷惑走私分子。次日,走私分子雇佣的暗探果然中计,向走私船发出缉私艇已返航的信号。当走私船行驶到浙江披山岛海域时被埋伏在那里的我海关缉私艇一举抓获,并从船舱和暗窦中查获走私香烟2430箱,案值人民币800余万元。

开枪制服万吨走私油轮———1998年4月,福州海关在福建东引岛海域截获一艘万吨走私油轮“哈曼尼”号,在喊话和鸣枪示警无效的情况下,海关发射实弹击中驾驶台玻璃,终于迫使走私油轮就犯。查扣走私0#柴油4300吨,案值人民币700余万元。

怎一个“骗”字了得

来自海关的数据资料显示,利用假批文、假单证、假印章的“三假”手段以及伪报品名、伪报数量、伪报价格等商业瞒骗手法走私的现象日趋严重,近年来已占到海关查获案件案值的80%以上。

在许多人脑海里,一提起打击走私,就会浮现出我海关缉私队员驾驶缉私艇,在茫茫大海拦截走私飞艇的画面。百姓惯常将走私物品称之为“水货”,也因为最初的走私货物正是通过大海进来的。

然而,进入90年代,伴随着国际贸易的迅猛发展和集装箱运输的兴起,走私分子已不满足于从海上走私入境,他们把贪婪的手更多地从海上伸到海关眼皮底下,企图用各种欺瞒手法骗取海关合法的放行手续,继而堂而皇之地达到其逃证逃税、非法牟取暴利的目的。据资料显示,全国海关每年查获案值排在前10位的走私大要案中,采用假批文、假单证、假印章的“三假”手法及伪报品名、数量、价格、贸易方式等商业瞒骗手法走私的,1996年案值排在前10位的案件全部采用了瞒骗的手法,1997年案值排在前10位的案件又有9宗采用了瞒骗手法。近年来查获的亿元以上特大走私案件几乎全部采用了瞒骗手法。

与传统的海上走私相比,以瞒骗手法走私,更具隐蔽性。而当集装箱运输成为国际贸易主要运输方式时,利用集装箱封闭、隐匿的特点走私成功的可能性也增大了。伪报品名、数量等在过去看起来颇费气力的事情变得容易了。在实际查验中,海关不可能逐一打开每一个集装箱,即使打开了,如果不把集装箱掏空一一清点,也无法断定单货数量是否相符,内容是否毫无二致。因为很可能在表面几层的真货下就掩藏着“暗渡陈仓”的走私货物。只要对进入90年代以来海关在货运渠道查获的走私案例粗略地瞥上几眼,你就会惊叹:走私,怎一个“骗”字了得。

“浮水石”藏匿小汽车———1990年9月,黄埔海关连续查获3起将装满“浮水石”的编织袋挡在集装箱门口,而在箱内夹藏奔驰、本田等小汽车共30辆,总计价值人民币1000余万元的大案。

伪报货物品名走私进口自动取款机———1992年6月,北京海关查获意大利“好利获得”公司驻北京代表处勾结香港智立有限公司,用伪报品名的手法将价值人民币1200万元的自动取款机30台,伪报为微机主板走私进口。

伪报原产地骗取税收优惠———1993年8月,湛江海关查获湛江启明实业有限公司将9400余吨价值人民币2000余万元的意大利产钢材,伪报为捷克生产,以伪报原产地的手法,将“一般贸易”变为易货贸易,骗取易货贸易税收优惠,企图偷逃关税4700万元。

铁桶内藏录像机———1994年11月,广州海威塑料有限公司在先后两次申报进口的833卷塑料薄膜加工料件中,制作了一批外形与塑料薄膜卷类似的圆铁桶,外裹5厘米厚的塑料薄膜,然后在铁桶内藏匿录像机152台、放像机2672台、照相机1080台,总计价值人民币500余万元,被黄埔海关查获。

伪报价格、数量走私胶合板———1996年1月,香港金山企业有限公司采取伪报价格、数量的手法,企图走私进口价值人民币3879万元的胶合板。走私分子将每立方米价格436美元伪报为220美元,并将每件1000张胶合板伪报为700张,如此一番数字“游戏”就可偷逃关税488万元,被保持高度警惕的宁波海关查获。

进口伪报品名、低报价格、少报数量是为了逃证逃税,而出口则存在着高报价格、多报少出、只报不出的现象,其目的是为了骗取出口退税。国家鼓励出口的政策被一些不法分子肆意破坏。

伪报贸易性质走私进口汽车———1996年1月,天津海关查获以伪报贸易性质手法走私进口小汽车1200辆大案,案值人民币3亿元。

空箱出口为骗退税———1998年月上海海关查获一起为骗取出口退税,假报出口鼠标器12万只,实际上却是用空箱出口的案件。

在7月中旬召开的全国反走私工作会议上,中央提出的重点打击内容之一就是利用加工贸易及“三假”手法的走私活动。

据海关统计,近年来加工贸易额已占我国对外贸易额的一半,而拥有“半壁江山”地位的加工贸易却时常因受到不法分子的侵袭而长出毒瘤。

黄沙冒充电脑骗取海关核销———1994年5月,江阴麦林电脑有限公司将以加工贸易名义进口的价值人民币530万元的电脑散件500套及电脑显示器332台在国内倒卖,然后将与电脑重量相等的黄沙装入电脑包装箱,冒充本应加工复出口的500台电脑,骗取海关核销,被南京海关查获。

自来水冒充化工原料骗取海关核销———1995年7月,江苏阳光化工公司将申报保税进口,价值2000万元用以加工“二乙苯烯”的苯乙烯1638吨,擅自在国内出售,然后将自来水注入盛装“二乙苯烯”的容器,装进2个集装箱,冒充本应加工复出口的“二乙苯烯”,瞒骗海关核销,被南京海关查获。

利用加工贸易走私原白糖大案———1996年6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湛江富力糖业有限公司假借加工贸易名义走私价值人民币10.4亿元原白糖案作出判决,对法人判处1亿元罚款,对直接责任人判处有期徒刑6年。此案系建国以来查获的案值最大的走私案,也是偷逃税款最大的案件,共偷逃税款人民币5.4亿元。

肥皂水冒充农药骗取海关核销———1998年青岛海关查获济南某公司以肥皂水冒充农药,向海关伪报加工贸易成品出口,偷逃关税360万元。

据资料显示,1996年海关查获的利用“三假”走私的大要案案值达35亿元人民币,占全国查获大要案案值总数的41%。从海关与公安近年来破获的形形色色的“三假”案件中,人们发现造假呈现团伙专业化趋势,海关刚刚研制出一种防伪手段,用不了多久,就发现被不法分子仿冒,甚至几可达到乱真的程度。而破获这类案件难度相当大,因为造假者往往并不是直接走私者,而用假走私者往往又是辗转了几道环节买来的假批文或是假单证和假印章。

盗截海关传真走私化工原料———1995年3月,一走私团伙将传真机偷接在黄埔海关传真电话上,拦截海关业务函电,冒发海关业务传真,骗取海关放行,走私进口价值逾亿元的化工原料,被黄埔海关破获。

伪造加工手册走私进口塑料原料———1996年4月,走私分子利用假海关业务联系单和进料加工手册,走私塑料原料1150吨,价值人民币1000万元,被广州海关查获。

利用假印章走私进口原材料———1996年12月,青岛海关查获一个制作假海关印章进行走私的犯罪团伙,缴获各种假海关印章20枚。该团伙利用假印章先后作案5次,共走私化工原料、钢材等进口货物价值人民币5800万元,偷逃关税2000余万元。

利用假印章骗取加工贸易核销———1998年2月,深圳海关在核查单据时发现,深圳宝安区沙井万丰印花厂在执行来料加工合同期间,以7份出口报关单申报出口布料526.6万米,并办理了加工贸易核销手续。经鉴定,7份出口报关单所加盖的海关印章均系伪造,此案案值高达7205万元。

利用假印章走私进口食用油———1998年4月,深圳海关查获某公司以“假印章”手法走私进口精炼豆油、菜油及毛豆油5000余吨,此案案值高达3000万元。

用假者胆大妄为,专业造假者更是气焰嚣张。1998年4月深圳公安部门查获一造假窝点,屋内堆满了非法印刷的全套海关单证和假造的海关各类印章100余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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